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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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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榆

“嗡嗡嗡”, 剛走出藥店大門,手機就來了消息。

【吳浩:這幾天註意點,連爍說要找你麻煩。】

【於晚:?】

【吳浩:你惹他了?】

【吳浩:發到我們手下群裏的。】

緊跟著發過來一張照片, 是於晚上晚自習刷題的照片,這個角度……

【於晚:沒有。】

她和連爍唯二的兩次接觸, 都是因為洛白榆,但她一直戴著口罩和帽子,警局那邊也不會洩露她的信息, 他不該認出她。

所以連爍找她麻煩的原因不該是因為洛白榆事情。

還有照片, 她只在班裏露出臉, 一出班向來會戴上口罩,所以盡管附中論壇討論她的人很多,但上面的照片也都是她戴著口罩的照片。

這張照片, 是有人故意為此專門拍的。

於晚上了公交,正是大中午,車上人不多,但也沒有空位,她一手拉著吊環,一手給吳浩發消息。

【於晚:知道原因嗎?】

【吳浩:不清楚。】

【吳浩:哦, 人家連你經常戴口罩和鴨舌帽都清楚。】

說著發過來一張照片, 是職中校霸群的截圖。

昵稱為“爍哥”的人,發了一條消息, “那個beta平常總戴黑口罩和鴨舌帽, 長發,路上看見了註意點。”

知道她平常總戴口罩和鴨舌帽, 那一定不是因為洛白榆的事情。

如果是因為洛白榆,首先, 那唯二兩次碰面,連爍不能確定她是經常戴還是偶爾帶;

在不能確定頻率的前提下,僅憑口罩和帽子,很難確定那個人是誰,因為學校裏戴口罩和帽子的也不少,只不過不像於晚那樣總是戴著而已。

所以只能是學校裏的人找連爍幫忙,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給了他。

而目前明面上和她有仇的,只有杜若谷和周沅沅。周沅沅應該沒那麽大膽子,但也不蠢,若說怨恨,也應該更怨杜若谷。

杜若谷,這麽快就忍不住下手了?

但是連爍為什麽要幫杜若谷?就上次吳浩所說,連爍家裏富裕,並不缺錢;杜若谷是用什麽作為交換的?

信息還是太少了。

落葉秋黃,樹影婆娑,於晚看著窗外滾動向後的景色,又給吳浩發過去消息。

【於晚:你是最底層的小弟?】

根據發過來的群裏截圖,有的成員前面會被添加諸如“一班老大”這種標簽,而吳浩前面什麽也沒有,甚至群發言等級也很低。

這條消息沒被吳浩立即回覆,大概是他也覺得丟臉,這個人最不想在於晚面前丟臉。

公交車又駛過一個站臺,吳浩的消息才姍姍來遲。

【吳浩:倒數第二層。】

【於晚:一共幾層?】

【吳浩:五六層吧。。。】

五六層小弟,倒數第二層,和最底層也沒什麽差別,也怪不得上次和他打聽消息什麽都打聽不到。

【於晚:今天晚上六點,你帶人到劉姐串店附近蹲我。】

【吳浩:。。。】

【吳浩:你想幹嗎?】

【於晚:位置太低了,幫你往上漲一漲。】

漲高了才能知道更有用的消息。

機會已經給他了,若是抓不住,於晚就要考慮換個棋子用了。

【吳浩:嘖,你還是那樣,不怕死。】

於晚沒有回覆。

【吳浩:行,等著。】

【於晚:記得別帶上次見過我的那幾個。】

【吳浩:老子不蠢!!!】

那還真不一定。

於晚心裏吐槽一句,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沒發過去。

下了公交,找了家飯店吃完午飯,於晚到了金鴿網吧。

午休時間,鄭野正坐在椅子山打盹。見於晚進來,抹了把臉,給她開了機子。

敲了敲桌面,於晚對著不怎麽清醒的鄭野道,“拿個筆記本,能寫代碼就行,配置好一點。”

“行,要什麽價位的?”

“你看著弄,最早什麽時候能拿?”

“明天吧,你去學校前過來,我上午給你取貨,應該來得及。”

“行。”

付了定金,於晚開了機子,先上了編程站。

點開“我是bug”的聊天框。

【Y:最近接活,有的Q我。】

我是bug在線,立馬給她發過來消息。

【我是bug:大佬又開始接啦?】

【Y:恩。】

【我是bug:最近剛好有個小的,五千多行】

【我是bug:文件】

於晚點開文件,花了十多分鐘瀏覽了一遍。

【Y:一個星期,壓到600行左右,五萬。】

【我是bug:行,我現在發布,大佬您去接一下。】

【Y:好。】

接了單子,於晚又給其他幾個客戶發了消息,才開始處理發過來的文件。

傍晚五點,霞光萬丈,濃墨重彩,不僅染紅了天,街邊的紅墻黑瓦也浸入一片血色。

於晚把寫好的東西存進優盤,關了電腦走出網吧。

秋日漸涼,於晚已經套上衛衣,劉姐串店在城中村裏,得走個十多分鐘才能過去。

劉姐串店不僅賣燒烤,還賣麻辣燙、肉夾饃、小籠包……

於晚點了一份麻辣燙和肉夾饃,熱乎乎地吃完,剛好到了六點。

走出串店,順著街道往前走,路口右拐,是往於晚家的路,吳浩正帶人從另一端道口過來。

炸亂的綠毛頭發,像個海膽,下面穿著單褲,上面裹著棉襖,走路吊兒郎當的,腿還一直凍得發抖。

於晚嘴角抽了抽,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往前走。

路過時卻被一把抓住甩到墻上,力氣不大,於晚順著力道過去,也不疼。

“你們要幹嘛?”聲音顫顫,於晚雙手環緊緊自己,眼神驚恐。

“這是不是爍哥群裏說的那個beta?”吳浩理都沒理她,一把拉下口罩,盯著她問旁邊的小弟。

“挺像的,”小弟穿得也少,聲音凍得都在打戰,對著手機裏的照片道,“應該就是。”

“嘿,竟然被我們給碰到了。”另一個小弟目光興奮。

“你倆,看著。”吳浩露出一抹邪笑,扭頭朝對面的死巷口努了努下巴,自己拉搡著於晚進去。

巷子最裏面是一面墻,沒有路燈,什麽都看不見。

吳浩脫掉棉服,掏出裏面用塑料袋裹著的一大塊五花肉。

也虧他想得出來。

一巴掌拍上去,啪啪作響,邊打邊罵。

“剛好被爺碰到了,是你命好!”

“怎麽惹了我們爍哥了?恩?”

“說話呀?怎麽,是個啞巴?”

“看著小臉嫩的,紅了更好看,青了也不錯。”

“……”

豬肉偶爾用力拍在墻上,咚的一聲。

於晚挺直站著,面部肌肉微動,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“行了,以後懂點事,別惹我們爍哥。代價你承受不起。”

這是打完了,於晚看著吳浩,吳浩也看著她。

巷口的小弟還在等著。

於晚將自己的鴨舌帽塞進吳浩手裏,貼著他耳朵小聲道,“你的收獲,還有,拍照。”

找人麻煩怎麽能沒點戰利品?

然後將書包放下,解開發帶,長發撥亂撥散,垂在前面,蹲在墻角緊緊環著自己,不時顫抖,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。

吳浩眨了眨眼,瞬間懂了,把棉服穿好,又把豬肉藏進懷裏,才把小弟叫了進來。

“嘖,哥,打得是不是過狠了,我在外面聽得都嚇得慌。”

“誰讓她惹爍哥。”

“看著還真可憐,唉,惹誰不好,惹我們爍哥,知道好歹了吧!”

“行了,凍死了,走了走了,晦氣。”

吳浩說著,拿出手機對著墻角的於晚拍了一張照,夜色黯淡,照片上能大體看出來是她,其他的細節就看不清楚。

領著小弟走出巷口,又對著手裏的帽子照了一張。

找到連爍的號碼,給他發了過去。

說來這聯系方式還是當初連爍親自來找自己加的,但他也不太喜歡那個圈子,後來就擱置了。

連爍:“幹得不錯。”

連爍:“你是誰手下的?”

連爍:“我記起來了,你高一是不是幫過我來著?”

連爍:“過來t,請你吃飯。”

連發四句話,緊接著發了個地址。

去是要去的,不然今晚相當於白忙活了,但他得先把豬肉放回家,草,為了這事他家豬肉都要被打散了,打散的肉不好吃啊。

吳浩回了連爍,按滅手機,對著兩個小弟道,“爍哥請我吃飯,你們去嗎?”

“我不行,我媽擱家等我呢。”

“我能去。”另一個白毛小弟道。

“那行,回家添幾件衣服,然後再出來。”於晚看著快被凍死的小弟道。

“成。”

等到沒了腳步聲,於晚才慢吞吞地起身,頭發被重新紮起,她拍了拍書包的灰塵,挎著走出小巷。

冷寂的夜晚,路上沒什麽人,明滅的火星就尤為醒目。

胡子拉碴,今日沒有穿警服,而是穿著常服,皮夾克裏套著衛衣,怎麽看怎麽奇怪。

“嚴警官。”於晚微笑著,打了聲招呼。

嚴客嘴裏叼著煙,走在路上,垂眸不知道想什麽,聽見聲音才回神,一擡頭看見是於晚,也回之一笑,“小同學。”

“嚴警官怎麽到這邊來了?”雙眸清澈,好似只是關心,隨口一問。

“閑得沒事,過來看看。”嚴客的目光溜達一圈,看向城中村,像是懷念,“城南還是這樣啊,和十年前一模一樣。”

“還是不一樣的。”於晚看向嚴客,笑意很淺,若不是城南太破,還真像在給回鄉歸客介紹家鄉新變化。

嚴客眸裏泛起興味,用力吸了一口煙,“恩?怎麽說?”

“更破更舊了。”

沈聲靜氣的回答,卻含著一般人難以猜測的深意。

紅色的火光印在嚴客眼裏,若明若暗,他吸了一口煙,卻被嗆得咳出了聲。

於晚就那樣看著,像個平凡的學生。

“嚴警官,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,留個聯系方式吧。”

悄然無聲,只有火光順著煙管向前蔓延的滋滋聲。

嚴客擡頭看著於晚,又好像看得不是她,食指在煙頭點了點,抖落燃盡的煙灰。

好似想通了什麽,他的臉堆起一抹笑,“行啊,17366257310。”

於晚拿出手機記下,撥通。

“我的號碼,嚴警官以後可不要誤掛。”

“不會。”

於晚沒有再說什麽,轉而道別,“家裏有人在等,我就先回去了,嚴警官慢慢轉。”

是得慢慢轉。

裊裊炊煙,不知哪幾家正在做晚飯,給清冷的夜晚添上一份暖意。

月色如華,嚴客踩滅煙頭,回頭看著於晚離開的背影,目露深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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